有人问我,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你最想改变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想象。虽然都知道时光是一维的,只有前进,没有倒退。
而我,回忆里,有一段悲怆的往事。
81年的我,初中毕业后,也是改革开放经历了十几年历程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着过上好日子,铆足了劲想办法怎么挣钱。父母在我高中半年后找借口不给我交下学期学费,就这样不上学了。当然,九年义务教育算读过啦,我妈常说她连小学都没读过呢,那又怎么样?其实我那时候也无所谓,没向父母争取一下。也没有因为这个记恨过父母,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开始后悔——如果当初晚几年踏入社会,就可能逃过那一劫。
父亲是一个老木工,第一次出门是和父亲在东北内蒙一个叫牙克石的小县城。或许如果一直和父亲一样老老实实做个木匠,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但是,生活总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记得那年,木匠铺老板口里的“小不点”——就是我,在冰天雪地里骑那种东北特有的“倒骑驴”,用手推木工刨推木料,用凿子开木料上的榫眼……东北呆了半年,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回家,那时候火车速度很慢的。到镇上时父子俩想想总该去理个头发再回村子,我问父亲要了十块钱,各自去理发了。理完后和父亲碰头,他问我理了多少钱,我说“十块啊!”他居然劈头盖脑把我骂了一顿,说这么乱花钱,他理个头才两块钱……
那天回家,我气得晚饭没吃,发誓再也不和他出去做木匠了。
接下来的人生,我就踏入了那个至今觉得惨痛的节点——
本村的一个同学在另一个不是本村的同学姑妈那里做那种铝合金门窗装配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反正这么熟,我也没怎么想,就去了。工资元一个月,不包吃住。我住在了工地上,老板当然高兴,这点工资找了个安装工人还带守夜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很快干了两个月。那天,老板,就是那同学他姑妈让我们去送一车材料。我和本村那个同学一起,装了一车铝合金架子。用那种有双轮手推车运,料堆得有两个人那么高,那种车前进方法一般是拿来拉,我老实,都是我拉着,陈姓同学在后面象征性地推着。来到一个快过马路有点坡度的地方,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劲!我就把车头转过来,扶着把手,自己往跑坡上推。他在前面,我以为他会看着马路,就使劲往前推……
突然,一阵猛烈地撞击弹向胸肋的位置,我被钢管做的把手弹出了几米远,当场两眼一黑,倒在地上起不来。过了好一会,蒋姓同学把我扶起,我才知道双轮车被飞快的农用拖拉机轮子撞击后,弹了过来,他说他向车主要七百多块钱医疗费,医院看看。医院的熟人,拍了张X胸片,肋骨没有断。就这样开了两盒活络丸就回家了。花了不到百来块钱
回去后,蒋姓家人一直沾沾自喜,说我是万幸:你看,还帮你检查了身体,怎么样怎么样……总归我还得感激她一家人。休养了段时间,我提出不干了,我以为他们会把拖拉机驾驶员赔的钱给我,后来,没给,还数落了我一通,就是没有给她干满一年,耽误了她,蒋姓同学跟着一起附和。我算了一下,我两个月给她家干活,她不用出工资,还赚了。
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了什么是人性。
蒋姓同学他姑父也是我们村的,开个奥迪车,在什么好像是供销集团做事。九几年开个奥迪车确实装逼。他告诉了我外公我不给他家做事了,我外公也没有因为我受伤问责她们。反而,在帮我来城里拿被褥回乡下时候,在她们家里忙着陪不是。
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了什么叫阶级。
可是,最让我难堪的是,我发现我的身体变了。经常肋下疼痛,头也莫名其妙的痛,做事不能专注。多年来,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只说胆囊息肉,不大,不需要手术。终于有一次体检,有一个医生,检查我胸廓时,说我一根肋骨凹陷,而且胸廓有些变形,我似乎恍然大悟。
于是,经常会想,如果父母让我在学校再多待几年;如果和父亲老老实实一起做木匠;如果不去蒋姓同学姑妈家去干活;如果没有认识过那个陈姓同学……
人生哪里会给你那么多如果,所以自己的、父母的决断也许可以影响了你的一生。有一位朋友,女儿初中毕业就让她辍学了。她说当下的教育一团糟,不如不上,让孩子跟着自己的心性走。我曾经一度很尊敬她,劝了好多次,无济于事,后来也就没怎么交往。孩子的心性还没有成熟,哪怕已经初中毕业了,对这个世界的思考还不够。她没有意识到人性不光有美好的一面,也有丑陋的一面,不能判断什么是丑陋,怎么可能对比出善良,没有意识到,用什么武器去防备。当下的教育再不济,在学校里,知识起码还在一点点增长。人生阅历首先要有知识的积累才能正确的思考,孩子每个年龄段会有自己独立的思考,等她的思考的维度成熟了,再走入社会肯定会好很多。保护好孩子,这个世界才有美好的未来。
而我,继续坚强地活着。